答案最後一分鐘才解開

2009/02/28 中國時報


保羅．克魯曼專欄－歐巴馬預算案 賣相非常非常好

選舉總有後果。歐巴馬總統提出的新預算案代表一個大決裂，不但與過去八年的政策劃清界線，也與過去卅年的政策趨勢分道揚鑣。如果他能讓國會通過廿六日宣佈的預算案，他將帶領美國走上一條嶄新的路。

至少對在黨派之爭後有抑鬱症狀的民主黨人，此預算案讓他們大大鬆一口氣。國會之前通過的振興經濟方案力道也許太弱，且太著重減稅；行政部門不肯強硬對付銀行也令人失望，但原先對歐巴馬在預算案中可能犧牲進步的優先施政，或自滿於只在稅率上作文章的憂慮，如今一掃而空。

這個預算案編列六三四○億美元作為未來十年健保改革的「準備基金」，用來支應全民健保是不夠的，但作為一個開端令人刮目相看。為了支應健保改革，歐巴馬不但計畫對富人增稅，還將遏阻正在悄悄進行的「聯邦醫療保險」私營化，並消除對保險公司的超額支付。



預算案還編列銷售碳排放權給企業的收入六四五○億美元，這也足以令人振奮。在前任總統多年來拒絕正視並延宕氣候變化議題之後，此舉顯示歐巴馬政府準備對治這個問題了。

很多人會問，歐巴馬能否確實達成承諾的刪減赤字目標。他真能在二○一三年把赤字從今年的一．七五兆美元減掉三分之一？是的，他可以。

目前的龐大赤字係因暫時性因素。嚴重的經濟衰退壓低政府收入，還得支出龐大經費以刺激經濟和拯救金融。

但等到危機過去，預算赤字應可急劇改善。切記在危機發生前二○○五至○七年這三年間，聯邦預算一年平均僅二四三○億美元。那段期間政府歲收固然因房市榮景而增加，但每年在伊拉克的花費都超過一千億美元。

所以，歐巴馬如果從伊拉克撤軍，如果他設法啟動紮實的經濟復甦─這兩個「如果」都是很大的未知數，在二○一三年將赤字降到五千億美元應該一點都不難。

話說回頭，難道未來幾年增加的債務累積的利息不會使赤字迅速膨脹嗎？不會像諸位想的那麼多。長期政府公債利率不到四％，即使政府再多負債一兆美元，一年利息所增赤字不到四百億美元。而這些利息成本都充分反映在預算書中。

所以這個預算有良好的施政優先順序，也有令人信服的預估，那它有何詬病之處？基本上說來，長期展望還是令人擔憂。

據歐巴馬政府的預算推估，聯邦債務佔國內生產毛額之比率未來幾年將飆漲，之後可望在比率約六○％時穩定下來，比起國際水準，這樣的債務比不算非常高，但將是二次大戰結束以來美國負債最高的階段，如果再有其他危機發生，政府的迴旋空間將大幅減少。

再者，預算案只告訴我們未來十年的情況，比布希時期只往前看五年的預算案固然有所改善，但美國真正的財政問題還潛伏在這個預算案勾勒不到的遠方，遲早我們必須處理造成長期支出增加的因素─尤其是不斷上漲的健保成本。

就算根本的健保改革使成本得以控制，至少我很難看出，聯邦政府在不對中產階級增稅的前提下能有什麼辦法應付其長期支出。不管政治人物現在說什麼，將來都很可能實施加值稅。

但我不怪歐巴馬在此預算案中留下一些未解的大疑問。在面對嚴重危機的當下，政府能處理的長程考慮也僅止於此，目前他大概已經竭盡所能。而且這個預算案的賣相非常、非常好。

(克魯曼為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教授，《紐約時報》專欄作家。本報國際新聞中心尹德瀚摘譯)